2018年6月3日星期日

第七章 從歐洲難題觀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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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從歐洲難題觀察世界



第一個問題: 歐洲往何處去?   …………………………………………316

第二個問題: 為甚麼英國要擺脫歐洲?  …………………………………319

第三個問題: 同屬西方文化,美國和歐洲有何不同?  ……………………321

第四個問題: 美國人的性格特徵是甚麼?  ……………………………… 326

第五個問題: 為何德國無法超越美國?  …………………………………337

第六個問題: 明天誰會富起來? ………………………………………… 344

第七個問題: 未來的難題是甚麼?  ………………………………………353






第一個問題:歐洲往何處去?





   一個問題是:歐洲也是西方文化的先進地區,為何這許多年來,發展緩慢?



    當初組織歐盟的時候,以為一個大些的經濟體有利發展經濟。但數十年過去,証明了此路不通。經濟發展,未必是與大小相干的。當初英國人開拓了海外殖民市場,十分成功。帶來一種想法,以為有了市場就解決問題。



    其實未必。



    同樣原理可能適用於中國。開展了一帶一路,市場溝通好了,尚有其他影響發展的因素。



    研究歐洲,是很有趣的。



    古老的歐洲,本來是由貴族構成的。古老的經濟結構,雖然今天不再存在了,但人們的心態,仍有一種揮之不去的舊風範。優雅而華貴的生活,已經構成為生活的重要組成部份。而我們亦極難想像,靈性的先驅者莫扎特和巴赫,甚至牛頓那樣的科學天才,都是從這種古老的皇族氣氛中產生的。



    今日,這種氣氛是仍然存在的。雖然從另一角度看,今日的歐洲已經遲暮。



    最妙是葡萄牙。這一個早期的殖民大國,今日已經老了。連街上的行人,也是慢吞吞的。一份政府文件,常常要等六七年也未能處理。



    隔鄰的西班牙,則傲慢而且喜歡鬥牛。遠一些的意大利,黑手黨橫行,肉慾銷蝕靈魂。文藝復興的光輝,完全消失。



    這樣的一群西方國家,能夠靠一個大組織回復生命?



    他們的活力在那裡?



    究竟歐洲的西方文化,與美國的西方文化,有甚麼不同?



    這是一個不可以忽略的問題,因為,深究下去,我們就可能看到,到底文化是甚麼。傳統的觀念,很容易從軟硬,內外等等因素去分析文化。但文化可能是軟硬兼備的。文化不單是軟件,更是硬件。而且,文化不是像個電腦那樣靜置的。文化本身就是生命。不止是單一的生命,而是延續的生命。而這一件軟硬合成的延續生命體,在它的裡面,是另外有靈性的。美國文化和歐洲文化之不同,就是靈性上的不同。



    亦可以這樣說,美國人來到了美洲,就改換了一個靈魂。美國和歐洲的文化本體相同,但靈性各異。





第二個問題:為甚麼英國要擺脫歐洲?





    從文化上看,英國脫歐就是脫離一種比較傳統的西方思維系統,有點好像當年美國脫離英國(也即是美國脫歐)。當年,美國脫離歐洲之後,就走上了另外的更加強烈的個人主義傾向的道路,亦開啟了此後美國與歐洲完全不同的文化。至於英國脫歐,在文化上也是有相同跡象。以後,英國人的文化道路與傳統歐洲更加不同,亦會更加接近美國式的個人主義傾向,因而把深厚的歐洲文化浮淺化,是有可能的。所謂浮淺化,只是一種外在了解。另外的意義可能是思想和個性的低層次解放,導致在科技上和經濟上的進步發展,亦非全無可能。



    英國脫歐是追求擺脫的經濟手段。 如果現實的英國人因此更加接近美國,也不是不可能。問題只是,英國能夠借助美國力量,經濟上迅速改進,回復昔日光輝嗎?局外人是看得很清楚的。  





第三個問題:同屬西方文化,美國和歐洲有何不同?





    最初只是想,歐洲文化是舊式的西方文化,而美國文化是新式的西方文化。遠遠沒有想到,其中另外有更加微妙的因素。有一次乘火車往上海,在車上呆了十二個小時,眼前風景不斷飛過,忽然腦袋就轉了。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從來想不通。先略述一些在後面:



    歐洲文化是很好的。如果沒有了歐洲文化,我們就不會有莫扎特、貝多芬,連華爾弟都沒有。所有的現代文化,都來自歐洲。歐洲的靈性,曾經是現代人的重要心理能源。美國文化,是沒有那種能源的。但美國卻富裕得多,發達得多。美國人沒有貝多芬,沒有莫扎特,連華爾弟都沒有。但美國人有錢,歐洲人沒有。



    二百年前,當英國人第一次抵達美洲的時候,似乎是只帶走了歐洲的某一部份文化,卻遺忘了另一部份的文化。 



    為何美國人是永遠不會有貝多芬的呢?雖然最宏偉的音樂廳都在美國,但請不要指望,美國人會帶給你任何靈性上的溫暖。



    歐洲本來是一個好地方,今天卻面臨解體。英國脫離歐洲,絕對是文化史上的大事。問題不止於歐洲文化要往何處去,而是地球文化要往何處去。



    到底文化是甚麼?為何美國文化雖然在許多人(包括歐洲人)眼中,永遠是膚淺的,但卻不斷有新的發明,而且愈來愈富庶?美國文化不斷往自我毀滅的道路走,卻在物質上愈來愈豐足,又是何解?



    檢視美國文化和中國文化的不同,就可能刺激我們看到美國文化和歐洲文化的不同。



    美國文化是個體的,而中國文化是集體的。美國人的性格偏向自我,思維但憑一己的判斷。其他人的影響,相對微小。這樣的思維方式是比較靈活的。因為受到牽制和阻礙的力量比較少。如果一個人覺得在著名學府裡學習不如自己創業,他是完全自由的。他可以自由抉擇去自闖天下。如果一個人覺得有甚麼事情要做,家庭和社會壓力都是很小。只要不損害他人,你儘管可以自由。



    相對之下,集體的思維方式,要考慮的事情就比較多了。大家怎樣想,個人也怎樣想。個性常常都是需要讓路的。而此處所指的「集體」也不是甚麼政治經濟學名詞,只是說,中國人在傳統上並沒有美國文化那種獨特的個體精神。



    中國人的集體思維與兩千年來的傳統分不開。嚴格講,傳統思維仍只是小集體的精神,不是莊子天下與我為一的大集體精神。而真正的大集體精神,是無所畏懼的,因此亦是更加自由的。美式的自由思想,一切從個體打算,牽制極大。畢竟他只是為了個人利益。到一定的時間,仍然會畏首畏尾。長遠看,到底集體思維好些,還是個體思維好些,有待觀察。以後中國人打破了小集體思維的瓶頸,在未來的競爭環境中,必定勢如破竹,每戰俱



    再回頭看:為甚麼歐洲沒有美國的強烈個人氣氛呢?主要原因是美國人在獨立宣言裡加了一句:美國人有追求快樂的自由。這句話,導致了後來的享樂主義,亦造成了個人主義的強烈氣氛。享樂主義通常是自私的,不會為他人打算的。但這只是道德角度的觀察。從思維的自主能力看,美式追尋快樂的思想,不管他人的自利思想,反而是美國人思想靈活的主要原因。美國式的西方思維,與歐洲的傳統西方思維,之所以不同,原因在此。





    個人主義和個體思維,都是很小家的,沒有氣魄的。所以,美國歷史兩百年來,沒有出現偉大的藝術作品。那是因為他們的思想出發點是小規模的。美國文化之中不會有貝多芬,更不會有莫扎特。也不會有托爾斯泰那樣的,能夠從全人類角度觀察的大作家。



    從這一種現象,亦可以看到,文化是有可塑性的。美國人就是自我塑造了一種難以回頭的享樂主義靈魂,那將會是未來災難的主要原因。



    至於中國人,如果真要在競爭中戰勝,則小集體的思想是一定要擺脫的。





第四個問題:美國人的性格特徵是甚麼?





    美國和歐洲的區別,主要是文化的區別。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西方文化。



    而這種問題是很有趣的。大約如果我們知道了甚麼是文化,很多模糊不清的問題,都可以解決。



    文化之所以不容易清楚,大約文化是軟的,是好像一塊雲那樣的。若是雲還好一點,因為雲是可以看到的。飛機飛進雲的裡面,就可以看到雲。但文化卻是看不到的。又或好像空氣。雖然你在美國的文化空氣中,未必要依賴那種空氣才能生存。大約是你有自己的文化空氣。



    或者,文化是一種思想因子。如果是真的,那便好辦了。因為這是一種外在的方法:找到了基本的那幾個公因子,便可以用數學算式,算出各種不同文化的特徵。



    但這又是不可行的。舉一個例:假定「進取心」是美國文化的因子,但是,你隨時可以在持美國護照的人群中,找到很多毫無進取心的人。



    所以這是很奇怪的。想要知道美國文化和歐洲文化的區別,卻連文化是甚麼都不知道。



    而我們還算是比較幸運的。因為,我們到底有了「文化」這個詞。在〈紅樓夢〉的時代,是連「文化」這個詞都沒有的,但作者卻要把全部的中國文化寫給我們看。



    大約文化是和人的性格差不多的。人的行為千變萬化,但性格卻是不變的。人有人的基本性格,文化也有文化的基本特徵。那是看不見,但跑不掉的。



    美國和大多數的西歐國家,本來一樣。都有相同的文化基礎,政治制度也差不多。都是民主制度,都是自由經濟。



    但美國優勝得多。



    這問題,數十年前看是不清楚的。二次大戰結束,西歐各國滿目瘡痍,美國一枝獨秀。舊日的地理教師告訴學生,這是因為美國地方大,資源豐盛,還有政治清明,社會穩定,等等。當然這些原因也是對的, 時間過去,西歐各國也逐漸從二次大戰的創傷中回復,但歐洲的發展,卻總是上不去。西歐和美國的文化,都是同樣來源於古希臘和希伯來。但兩家的發展不一樣。



    歐洲人有一種想法,以為把歐洲的市場統一了,產品有自己的包銷場地,經濟便可以發展。可惜事與願違。如果歐洲文化的性格並無大變,可以想像,歐洲是會一直窮下去的。民主制度和自由經濟,甚至加上包銷市場,都不是靈丹。因為,歐洲人的生產力,已經被傳統思想和習慣勢力縛牢了。



    美國的情況完全不同。最初是愛迪生發明電燈電話留聲機,還有福特的汽車,直到今日的蘋果電腦和電話,新產品層出不窮。財富堆積,歐洲各國望塵莫及。更奇妙是電腦之類產品,並不需要大量的資源,不像汽車業或者造船業,要有鋼鐵工業的支持。 只要寫得出軟件,就是印得出鈔票。而寫軟件只需要簡單設備。



    全世界都看到,美國人聰明而且頭腦靈活,雖然沒有出現甚麼大的哲學家,思想家,也沒有甚麼偉大的藝術傑作,沒有甚麼深度,可是,卻很會發明,總是走在世界最前列。其他人沒有想到的,他們已經造好,可以賣給你,賺你的錢。



    美國文化,並不完全寫在獨立宣言裡。如果都寫清楚了,文化就真是好像思想因子那樣簡單了。



    美國人在獨立宣言裡加了一句:美國人有追尋快樂的自由。這句話,並不等於個人主義,也不等於享樂主義。個人主義是另有哲學根據的,而享樂主義雖然不是甚麼深奧的哲學思想,只是人類行為的一種自然勢向,但是,事情就發生了。事情就在「美國人有追尋快樂自由」的信念之下發生了。有一首流行曲,就叫做「追尋快樂」,把吸毒、縱慾、酗酒、飛車等等不良行為,全面美化描繪,外人看是匪夷所思,但美國人覺得很普通,似乎,這就是美國人追求個性自由的一部份。



    很難溶合的兩種性格:一方面是享樂主義,另一方面是不管一切或者無所顧忌的思想自由。集中在美國人身上。



    「無所顧忌」就是最重要的美國人思想特徵。



    在歐洲高等學府裡的大學教授,許多時候對美國學者的作風看不慣。怎麼可能穿牛仔褲進教室呢?為何不用保持威嚴,穿上齊整的西服?



    他們無論如何不會明白,為何「牛仔褲」竟是美國文化的主體。



    是的,如果沒有了這樣的不管一切,無所顧忌的思想自由,美國就不可能有今日的發展。



    而「牛仔褲」正是美國拓荒精神的代表。



    享樂主義和無所顧忌的思想自由,底下是強悍的進取。從這一角度觀察美國人的槍械難題,美國文化的性格就十分清楚了。



    美國人有持槍的自由。外面的人,總是無法了解。問題這樣多,為甚麼不全面禁止槍械呢?不了解的人,以為是軍械商人在操縱國會。其實這正正是美國文化的基本性格。



    早期的殖民者登陸美洲大陸,如果沒有了槍,就不可能和印弟安人競爭。到後來又引進了非洲的奴隸,更需要槍械管朿奴隸。今日的奴隸雖然解放了,可是貧窮並未消失,衝突仍然存在,罪案也層出不窮。如果取消了槍,很多人會極力反對。



    口袋裡有一條槍,心就定了。就無顧忌了。



    如果把美國文化比喻為狼的文化,那麼,槍械就是狼的牙齒。其實正確說,應該是狼的心。這一種強悍進取而且不管一切,接近於機會主義的性格,歐洲人是沒有的。



    另一方面,美國的「牛仔褲」文化,又被譏笑為膚淺的文化。享樂自由和不管一切的自由,造就了美國人的科技進步,也造成了墮落。



    墮落並不是思想自由的原因,切莫混淆。老舊的歐洲,不少國家是比美國更加腐敗墮落的。 意大利和荷蘭等地,黑社會和毒品並不比美國少。可是,他們也似乎沒有甚麼個性自由。更談不上經濟發展。



    切莫誤會,以為只要毀滅了道德,就能夠學美國人那樣發財。又或者以為學美國人那樣穿短褲拖鞋上班,就是發揮創意。至於那種以為美國一切都好,全面照抄美國獨立宣言就能夠解決一切政治經濟難題,表面看是不用腦不讀書的人仕在起哄,其實是隱形政治勢力的謀略



    從外在的小眉眼角度,不可能接觸到事情真相。



    而且,看過莊子逍遙遊」的人,也很容易就分辨得出,美國人的自由,其實是低層次的。層次雖然低些,但能夠發財,許多人就不管甚麼了,不介意了。袋裡有槍,追逐機會, 無所顧忌, 而且擁有西方文化的精密工具,確實是有優勢的。



   美國人很聰明,大量投資在軍事和太空科技,卻無法了解人類面臨的真正難題。他們的錢,也不會用到真正有需要的地方。他們只想到要牽制其他國家,不要他人發展,只要自己發展。



    在無邊無際的荒漠裡, 有一群歐洲獅子, 有一群美國狼。到底獅子優勝, 還是狼優勝些?似乎, 這是一群老而飢餓的獅子。他們老是不夠吃。相反, 對面的狼群卻似乎是混得不錯。或者, 獅子是太有文化了? 而只有狼是無所顧忌的?



    當然不是。因為, 我們是人。只有智慧的人群, 才能知道怎樣在地球上生存。



    作為一種未來的文化,自由是重要的。至於甚麼自由才是真正自由,在擺脫了不良宗教和傳統禁制陰影的文化來說, 不難確証。莊子關於自由的思想,也是一兩頁紙就可概括,人人都可能隨意覆述。但要真正領會則需要機緣和努力。



   此外,更有一個非常大的問題。自由不是一切。自由之外,有更重要的領域。如果你有了翼,如果你能飛上天空,又怎麼樣?這才是急切需要解決的哲學大問題。



    而一種在哲學上無法立足的文化,根基是不穩的。口袋裡有一條鎗,遠遠不如頭腦裡有一點智慧管用。但是,這樣的話,美國財經精英們,肯定是聽不進去的。智慧甚麼的,都是廢話。





第五個問題: 為何德國無法超越美國 ? 





    從經濟角度看,德國的確比美國落後。德國科技雖然優秀,但無法超越美國。不過,要觀察一種文化,單看數字是不夠的。美國先進,並不只是顯示在數字上。只看數字,就等於自殺。因為,表面上的數字有掩蔽性。必須全面觀察,才可能看到真正形勢。



    德國經濟比不上美國,不是只看國民產值就夠的。



    美國經濟是全面優越的。而這種形勢,從愛迪生時代就已經顯現。幾乎是生活中的一切產品,都是美國人發明的。從前是電燈,今日則是電動汽車。德國科技是先進的,但無法和美國相比。德國人的汽車,佔據世界市場已經不少時日,但是,美國人的電動車,還有即將出現的無人駕駛汽車,將會取代所有地球上的舊式汽車。至於其他電腦和電話之類,就更不必說了。就連你腳下的運動鞋,也是美國的。所有其他的國家,似乎是連鞋子也無法造得好。老實說,德國皮鞋其實是相當先進的。一雙名牌子的德國皮鞋,可以使你腳下舒服整天。但是,德國鞋子卻是不能和美國競爭。



    有三件事,使人不得不對德國另眼相看。



    第一件:二次大戰後,德國人能夠反省。這是極不容易做到的。戰後的德國,走上和納粹完全不同的道路。德國人變得更有人性,智慧好像忽然提升了一個層次。和日本人相比,日本人就是無法翻身, 眼看就要再闖禍多一次。



    第二件:東西德復合。兩種完全不同的政治心態,竟能在包容和維護之下完美結合。西德政府和民眾付出的,絕不只是金錢。柏林圍牆拆除的一刻,德國人演奏貝多芬第九交響曲慶祝。就是這一種有深厚潛力的文化,使德國人擺脫了西方文化只從外在處理事情的思維方式。他們完全不覺得貧窮的東德是一種負擔,或者甚麼「負累」。這一種情懷,使人激賞。德國先輩智者的努力,並無白費。



    第三件:其實這是更加重要得多的。德國開放門戶,放進了一百多萬難民。



    而這不止是愛心,更是智慧,是能夠從內在觀察形勢的智慧。恐怖主義,來自仇恨。此刻,德國人想用無比的愛心去接納不同種族的人。不明白的人,會覺得他們是太天真。收容一群完全不同文化的外人,想用「教育」去幫助他們?肯定這是天下間最困難的事情。登陸火星可能尚要容易一些。但德國人仍是義無反顧地去做了。這是英雄行為,值得全世界喝采。



    相比之下,美國只會用無人機去對付恐怖主義,是外在化思考,是一點用都沒有的。美國人向來只會從外在的數目字看問題。國內發生嚴重的警民衝突,但很多人只看統計數字,說歷年來的開鎗數字並未急劇增加,以為事情仍然是和過去一樣。他們看不到, 仇恨的怒火,已在劇烈燃燒。激進勢力的根苗,正在迅速滋長。這是統計學不會告訴他們的。



    雖然,全世界的人亦能夠看見,美國文化的潛在力量,正在漸漸抬頭。總是會有另外的總統,能夠更敏感地注意到形勢的。



    但奇怪的是,如此優秀的德國文化,竟然無法支持德國經濟,全面落後於美國。何解?



    德國是西方文化的優秀成份,但是在本質上,仍然是外在的文化。德國雖然比較地能夠接納新教, 並未躺在舊約的陰影裡太久, 換句話說, 就是新教關於愛的精神,較好地得到了落實和體現。這是希臘文化和希伯來文化的優勢結合。本來,希臘文化是外在文化,而希伯來文化是有嚴重缺點的文化。舊約的仇殺精神, 迄今仍是以色列和激進回教勢力的動力。德國文化處在這樣的夾縫裡, 幸運是有一批智慧的文化先輩, 才得以有今天的成就。



    而我們可以相信,未來的西方文化,一定是要內外全面發展,才有希望的。德國總理默克爾(Angela Merkel)說, 恐怖主義的問題,要在源頭處加以解決才是根本之道。她的意思是要在中東敘利亞等地方消除了戰火,就不會有難民了。或者她亦已經知道,源頭是還有源頭的。其實源頭的源頭,同樣都是來自同一部舊約聖經。以色列和激進回教的思想根源是一樣的。而最不幸是耶穌的新約並未能夠影響他們。



    今時今日, 最大的希望其實不是宗教,而是包含了宗教的新哲學。智慧被掌握, 世界才是有希望的。而我們亦可能相信, 德國人對難民所提供的「教育」, 是蘊含智慧的教育,而不是今日西方的向下潮流教育。



    話說回來,美國的情況,又應該作何解釋呢? 他們完全就像古老的羅馬人一樣:經濟愈來愈發展,但智慧愈來愈落後。 大約他們也會知道,鎗械是進取和勇武的象徵,但是,鎗械也是無助者反抗、屠殺或自殺的工具。美國國內的仇恨和分裂,也日趨激烈。但是,美國人憑著他們的外在文化,仍是迅速發展。希臘文化是外在的,而我們的世界是複雜的世界, 單只外在的研究, 千萬年亦不會夠用。美國的外在科技, 仍有發展空間就是這個緣故。



    對於歐洲問題,英國人的回答是簡單而直接的。英國選擇離開。這一種決斷,使人印象深刻。但問題是德國人可以怎樣面對相同問題?如果不能脫離歐洲,就需要領導歐洲。所以說,歐洲問題比印度問題更困難,就是這緣故。再其次的問題是,如果不能領導歐洲又怎樣?答案很簡單,如果德國人不能領導歐洲,就會跟歐洲一起窮下去。而這樣的話,歐洲人是不會接受的。他們一聽到就會反感。第一個反感的將會是法國。但是,無論他們怎樣反感,形勢對歐洲是非常不利的。



到了最後,歐洲的抉擇就會變得很明顯了。如果他們不會領導世界, 就會選擇跟隨。問題只是跟隨美國呢,還是中國。這是很難忽略的議題。





第六個問題:  明天誰會富起來





    其實這問題不重要。就好比大地震之前的運動會。大家總是想知道,比賽中誰會得勝。但是,並沒有人知道,比賽場地正好就是在大地震的震央。當災害來到的時刻,再要詢問誰勝誰負,就沒有意思了。雖然地震未必會即時發生,但當我們有了這樣的意識,知道我們都是在未知的大海中航行,甚麼事情都可能發生,考慮事情的方向,或者會有一點不同。誰富一點,誰走快一些,就需要肩負更多責任吧了。



   任何比賽,都有一種無形的假定。就是假定大環境暫時穩定。而我們的地球是暫時相對穩定的。所以,才要爭取在有事發生之前,盡量努力,盡量發揮我們的智慧。利用我們的智慧,去為未來創造多一些保障條件。



    所以,明天誰會富起來,就仍是一個問題了。而一個有意義的假設是:真正的富裕,是有兩方面的。一個是物質的富裕,而另一個是心的富裕。而這是不可割裂的兩個方面。單一富裕,是虛浮的。這問題好像比較抽象。但其實也很明白。真正的富裕,是以智慧為根基的。富而無智,不是真富。任何超級富裕大國,如果欠缺了智慧的支持,愈是富裕,就愈快滅亡。而這裡,尚有一個重要問題。我們人類,其實並未知道甚麼是時間,也不明白甚麼是快慢。有的富人,家財可以享用千年而不竭。若果他知道了甚麼是時間,又若果他聽過耶穌警告某富人的話,他可能會知道來日無多,並且深自警惕。而這問題,不能只從個人遭遇去看,要從整個地球的將來去看。如果未來世界,真的有外星人介入地球,地球上所有的人,都會頓時聰明起來。



    今天的世界,有不少超卓的政治領袖。對於這些領袖,一個幼稚的設想值得一談:            



    他們是否有足夠的智慧,能夠從另一個位置,應付不同的挑戰?例如,中國領袖出任美國總統,把美國的向下危機消除?又或者美國總統統治印度,使印度人團結一致,走向繁榮富強?當然這在事實上不可能,但是,倘若能夠看到他人的問題,就可能看到自己的問題。設想一下,有益無害。

 

    其實印度才是更重大的挑戰,普天之下,印度的危機似乎很大,但印度的危機,不是最難的。印度雖然語言眾多,分裂為無數小集體,到底仍是一個國家。歐洲也同樣分裂,但各有主權,各有打算,發展的困難比印度更大。



    要測試一個真正的天才,必須把他扔到最困難的地方去。誰願意領導印度或者歐洲?



    印度的問題,其實可能和中國美國完全一樣。問題只是要從內裡看到本質。 看到內在的真象,就有把握。文化通常都是有偏向的。誰能看到印度的不平衡,也會看到自己的不平衡。



    但這只是理想。現實的情勢,是另一回事。



    以下問題,是當前大局的重點。



一,如無意外, 歐洲將會繼續窮下去。未來可能會有一種非常困難的日子。雖然, 歐洲的貧窮,是和非洲的貧窮不同形態的,是要全面觀察才會看到的。如果從絕對數字的外在去看,永遠不會知道這種形勢。未來世界,一個堀起的印度,會使歐洲慨嘆。因為,印度的困難是可見的,而歐洲的困難是不可見的。



   奧妙的是,歐洲也可能突然出現非常富裕的國家。而這也是文化發展中的常見現象。因為,文化不是機器,文化是生命。生命是有突破可能的。文化是可以更新和改造的。一種文化只要找到了更新的途徑,就會好像突發的洪水,迅速改變一切。只要有一個領袖,看清楚了形勢,又有辦法說服國民支持,他就可以帶領一個國家離開困境,走向富裕。而只要有一個國家成功,就能帶動其他歐洲國家成功。而這是在印度和非洲都不容易在短期出現的。



二, 美國會繼續發展, 並且佔盡科技優勢, 如果沒有大規模的內在衝突出現,經濟可能上升。但美國的內外難題,會一一湧上。英國和日本甚至新加坡之類美國的附庸國, 會分得微薄利潤,亦會分享巨大難關。在大困難之前,美國會盡量把困難轉嫁他人。美國人並無國際主義的情操。當困難變得不可解決,大規模的戰事會發生。美國會毫不猶豫的把對手吃掉,如果吃得下的話。



三, 中國和俄國都會平穩向上發展。中國和俄國的困難都是可以解決的,而美國的內在困難卻難以解決。 如果中美俄之間真正對抗起來,各種地球災難都會乘勢而起。 最重要是時間。這是中美俄都知道的。中國和俄國會盡量爭取時間整合自己,以完備的整體內外力量,穩健站起來。但美國人不會這樣想。美國人只想盡早把競爭對手在站起來之前摔倒毀滅。因為美國人不相信自己是在一種向下滑的嚴重危機之中。他們以為錢或者外在的動作是萬能的,可以解決一切。



四, 激進宗教勢力, 有文化上的原因,亦有經濟上的原因。而這一種勢力,是很難永遠鎮壓下去的。這將會是不可忽略的潛在變數。



五, 古典的西方思維, 以為文化發展會像鐘擺。不是宗教抬頭, 就是哲學抬頭。其實真正抬頭的不是哲學, 而是科技。現代人常常以為科技即是哲學。根本從未深入考慮生命上的重大問題。所以應該嘗試把這危機改造成為轉機。只有哲學能夠對抗不良趨勢。但是,哲學本身有繁瑣的一面。繁瑣哲學,只能從外在觀察形勢,使人跌倒。



    以上的猜測, 其實意義不在於真正的結果如何。變數太多,任何一種無法預測的情勢, 都會改變大局。但情勢不是太重要的。重要的是智慧。從前的人, 偏向從統計數字監察形勢,完全忽略了文化上的整體觀察。以美國為首的現代政治家們甚至連歷史都不理會。這是危險的。



六, 中國人是以右腦傾向為主的內外兼備思維跟西方世界的左腦傾向和外在偏向,不可同日而語。中國在目前階段的成功,世界在震動之餘,開始了深刻思考:為何只是中國人能夠迅速成功?為甚麼其他民族的道路,總是一波三折?同樣的一套自由經濟架構,為何中國可行,而其他許多地方未見成效?



    更重要的大問題是,中國會不會變成另一個美國?



   從一般思路來看,這是不可能的。中國人的人生觀、宇宙觀,都與美國完全不同。而中國人在馬克思的國際主義道路上,已經走了不少日子。平等對待各民族,是中國的一貫方針。



    科技經濟與文化智慧,是人的兩條腿。中式思維使中國明白,現代科技,是外在的工具,需要內在的智慧配合。而中國人距離真正的成功,仍是十分遙遠。有一天,當中國人融匯了東方和西方的各種不同取向,在內在外在的角度看清楚了人類的前途,兩條腿同時站起來,就會大大有益於地球文化的發展。在未來的日子,當中國人建成了世界上最先進的人文與科技並重的大學,能夠以智慧洞識宇宙人生的問題,以成熟的眼光檢視世界,就可以為同一時代的人類朋友添加信心,知道人類的方向。



    從短期看,中國人對於宇宙和生命的觀察,會有新的體會。前景是樂觀的

  

第七個問題:未來的難題是甚麼 ? 





   最重要的難題是仇恨。本來,這只是歐洲和美國的局部問題,但影響世界大局。   



   其實這是兩千年前留落到今天的問題了。只是,兩千年來無人說穿,因此任由一種扭曲了的思維方式流傳,禍延至今。



    這問題,是連耶穌都不直接點破的。今日的人,仍然未必完全明白,為甚麼耶穌說要愛人。不但只是愛自己人,連仇敵都要愛。



    從哲學層面去看,耶穌的主張, 實質上和舊約完全相反。只不過,許多熱心的宗教人仕,從未完整閱讀舊約。其實,任何稍為認真的人, 從頭到尾看一次舊約, 就會看到,其中的絕對服從,意義何在。舊約中的殺戮,和現代恐怖主義的殺戮, 是完全一樣的。一樣無分平民和軍隊, 是屠殺和滅絕, 而不是寬容和諒解。激進份子提倡絕對服從,但並非服從造物主, 而是服從祭師。



    舊約中描述亞伯拉罕(天主教譯作亞巴郎,回教譯作易卜拉欣)服從上主的命令,要親自下手殺死兒子, 毫不懷疑。這一種絕對服從的思想, 演變出來, 就是對於祭師的服從。而絕對服從是以殺戮作為考驗的。



    前文提到,「要測試一個真正的天才,必須把他扔到最困難的地方去。」委任他擔當印度總統,就能看到他真正的一面。但猶太祭師不是要測試天才,而只是要測試服從。這一種哲學,導致了今日的中東問題。更導致了問題的反面。美國的享樂主義,就是從清教的嚴苛中產生的。一個故事能夠塑造世界,哲學的負面力量,可以從另一面剌激思考。



    對比之下,中國人的莊子哲學是完全不同的。莊子的造物主只會說, 抉擇之權在你自已手上。(不是在神或者任何其他人的手上。你既然抉擇了, 就要自己負責。而抉擇需要智慧。)



    如果說, 希臘文化是一種外在觀察的文化, 則古老的希伯來文化是更嚴重的外在化。對於重大的政治問題, 唯一的手段就是毀滅。就好像一個不良的跌打醫生, 不會療治任何創傷,卻只會把傷患切除。就算是你患上的只是足癬, 他亦會把你的兩隻腳切去。外在的思維方式,不接觸內裡,也不深究本質。



    耶穌時代, 舊約勢力絕對強大, 耶穌並無直接反對舊約,但耶穌的思維本質, 其實是完全和舊約背道而馳的。兩千年來, 無論新教舊教,只會表面上奉承耶穌, 但對於舊約的不良思想,卻都只是避重就輕, 以至仇殺思維, 仍然極度頑固。



    德高望重的各種政治文人和宗教庸人, 對於如此嚴重的思想禍患, 迴避唯恐不及。他們只會適時對徒眾指示, 不要看甚麼甚麼書, 只要乖乖地聽話。在他們心中,服從是最重要的。他們寧願做奴隸,都不肯用腦。



    耶穌說,慈悲是比拜祭重要的。但大量的宗教人仕, 只重視拜祭和儀式, 不理世界面臨的深重苦難。



    世界上的激進宗教勢力好像是有兩大源流,其實是完全一樣的。都是仇恨報復思想。激進宗教的思想,來自希伯來經典。他們以為彼此是敵人,但其實都是信奉相同的一套仇恨哲學。



    想不到的只是, 今日, 這種地區性質而且屬於同一思想來源的對抗, 已經迅速傳遍世界。因為, 遙遠的地區, 未必和激進宗教勢力有直接關係, 卻很容易接受不良的思維方式。非洲的形勢,世人無睱注視,但非洲將會改變。外在化的科學, 他們未必懂得, 但外在化的偏激思想, 卻一教就會。他們不知道, 要殺一個人很容易, 要殺一百個人也很容易, 但要挽救億萬蒼生, 就要讀書。不是逛書攤看美女那樣的讀書, 而是讀破萬卷書。何謂「破」?就是要識穿, 要看進裡面。因為, 智慧是在裡面的。



    還要聲明一點:很多世界難題的根源, 不是舊約這一部經典, 只是和這部經典中的仇恨和殺戮思想有關。舊約是重要的文化寶藏。裡面的有益思想多不勝數。有所領略的人, 智慧和財富可比所羅門王。至於批評舊約的人,就好像耶穌所說, 在天國裡, 是排在最末位置的。但這已經很好了。因為, 你已經進入天國了。只期望,不接受耶穌或任何宗教信仰的人,會從另一角度看到相同的問題。



   關於人類仇恨的問題,其實是今日已經有了轉機。當地球人必須面對外來的新形勢,就知道,甚麼仇恨都不再重要了。



    新形勢來自外星人的可能存在。而這是與當年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完全不同的。外星人的思想系統,未必就好像地球人那樣,只知掠奪和鬥爭。宇宙這樣大,資源這樣豐富,不一定需要掠奪。就算是掠奪,也會以一種我們人類從未見過的形式出現。我們將會面對一種完全不同的思維系統。但答案仍是蘇格拉底的老話:我們應該要承認無知,而且保持無私。蘇格拉底是正確的。但問題是,怎樣才能做得到。所以,中國精神就是很重要的啟示了。我們好像夸父那樣,有探求真理的強烈使命。使命是比生命更重要的。真理比生命重要,是從卞和來的教訓。生命是第二位的,使命才是第一位的。中國精神的傳統就是這樣。從夸父到水滸好漢,都是奉行這種生命哲學的。這是智慧的基礎。有智慧就有勇氣,向未知的前途邁進。



    另一個新形勢可能是人類將會重新認識人類的造物者。這一點,可能是來自中國古老文化的再發現。造物者創造人類的時候,可能早已經留下一份人體結構的說明書。就好像我們去買一件機器那樣,廠商有責任交給我們一份說明書,讓使用者方便一些。中國文化遠古傳下來的整個經絡系統,可能就是這樣的一份說明書。問題只是,以我們目前的智慧,到底可以明白多少。而這是僅僅一個微小的開始。第一扇門打開,就有第二扇等著的大門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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